占为己有<27>
第二十七章
九月中旬，确切地说，9月17号之后，王俊凯就和易烊千玺失去了联系。
第七号住宅没有任何对外联络的设备，有，那也是通讯仪，只能跟易家军内部通信，外人没有分配到通讯仪，是绝对不可能接入通话的。所以哪怕易烊千玺对王俊凯的手机号码烂熟于心，思念也如同困在迷宫的蚂蚁，找不到一个出路。
王俊凯对于易烊千玺的境遇并不知情，但却隐隐感觉到了异常。
没有短信、没有来电，发过去也不回，打过去也没人接听。
这让王俊凯寝食难安。原本应该是打鸡血一般亢奋快乐的大一新生，可王俊凯就懒懒地赖在床上，整个人呈标准的葛优瘫，全身上下唯一有精神的是一双眼睛，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Vertu手机。
手机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王俊凯就从床上一跃而起。
不过，等来的来电，不是易烊千玺，而是王源儿。
原来王源儿今天从成都回来了，回重庆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王俊凯打电话，约他一起吃饭。
“我都去外地一个月了，好不容易抽空回一趟重庆，王俊凯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接风洗尘啊。”
“说得你好像不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似的。”
电话那头，王源吃吃地笑：“总之我回来一趟不容易，我不管，你得请我吃饭。”
王俊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吧，想吃什么？”
王源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半晌过后说道：“烤肉，我想吃烤肉。”
王俊凯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用手拨弄了几下凌乱的头发：“重大附近开了一家XX烤肉，听说不错，我们就在那里碰头吧。王源儿你可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我自己吃了走人。”
“行行行，我打个的就过去。”
半小时后，王俊凯和王源已经坐在了烤肉店里。
烤肉店门面不大，满打满算也就十来张桌子，可是生意倒是很火爆，重大的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喝着啤酒吃着烤肉，过着潇洒的周末生活。
王俊凯做事细心，此刻也充分发挥他秀外慧中的人妻属性，照料着铁板烧上的食材们。
烤了一会儿，王俊凯挨个给食材翻了个面，撒上椒盐和孜然，香气就噌噌地冒了出来。
肉食动物王源儿看到切成薄片的五花肉煎至两面金黄，等不及地用筷子夹到生菜上，卷好，塞进嘴里，咀嚼了几口，脸上露出无比满足的表情：“我爱烤肉，烤肉使我快乐。”
王俊凯吃相比王源儿斯文，夹了一片羊肉，蘸了点黑胡椒汁，慢悠悠地吃了几口，抬起头问王源：“怎么突然回重庆了？”
“想回了呗。”王源儿目光闪烁，含糊其辞，“哎呀，想回就回，哪有那么多理由。”
王俊凯听了王源的解释，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吃烤肉。
王源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王俊凯，嬉笑的表情就淡了下来。
——做不成恋人，至少可以继续做你密友。
——说不了情话，至少可以陪你说说无关紧要的话。
爱让人勇敢，更使人怯懦。
烤肉店店面不大，装修风格是家庭式，大厅的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此刻正在播放午间新闻。
王俊凯吃饭不喜欢看电视，可电视就在他眼前，所以没事也会瞟几眼。
王源儿坐在他对面，背对着电视机。不过，就算是正对着电视机，王俊凯觉得王源儿吃饭时也不会抬起他那饿鬼投胎一样一看到肉就移不开眼睛的头颅。
“这家店味道真不错，改明儿可以叫上罗信他们再来搓一顿。”
王俊凯朝王源儿笑了笑，眼神飘到电视机的一刻，表情却是严肃起来。
“本报讯，今天北京朝阳区一家豪宅突然发生一起严重的火灾事故。消防员接到附近群众的热线，感到现场救援时，房子已经完全烧毁。据警察现场勘测，此次火宅是瓦斯爆炸所致。目前我们还未联系到此栋别墅的业主。在此，我们提醒市民，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出门关好煤气，烟头扔到垃圾桶，要确保已经完全熄灭……”
王源儿闷头吃了一会儿，察觉王俊凯身体呆滞，抬起头来，疑惑地问道：“王俊凯，怎么不吃啊？”
他顺着王俊凯的目光转过头，电视画面已经由火灾报道换成了国际新闻。
王俊凯回过神来，低下头，淡淡说着：“没事，继续吃吧。”
“千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几分钟之后，王源儿随口问道。
王俊凯夹肉的手停滞了一下，肉掉进了烤肉盘里。
片刻过后，王俊凯将肉重新夹起来，放进碗里，一边低头吃肉，一边说道：“他回北京了。”
“哦。”王源儿瞥了一眼王俊凯。
虽然王俊凯想装作若无其事，可是毕竟是相伴多年的哥们，王源儿哪还不能从他那略带颓然的声音里听出个端倪。
不过和王俊凯的一根筋相比，王源儿的心肠那是九曲十八弯，表面上口无遮拦，可内里却是把握分寸，懂得收放。
他只是低下头，专注地吃生菜卷五花肉，吃光了摆在他面前的生菜，用手指了指王俊凯右手边的还没吃完的生菜：“给我递片菜叶。”
王俊凯反应迟缓地递给他盘子。
给的缓冲时间够久了，王源儿才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跟千玺……没闹什么矛盾吧？我看你脸色有点不对。”
王俊凯抬起脸来，慌忙回答：“没有。”
可在王俊凯什么都会，就是不会说谎。说完谎言自己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几分钟之后自己坦白：“我们之间倒没什么矛盾。只是……从17号开始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我有点担心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王源儿见状，忙安慰他：“放心吧，千玺那么聪明，肯定没事的。”
王俊凯勉强晚起嘴角，用一个不太美好的微笑答谢王源的关怀。
吃饭的工夫，王俊凯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地振动起来。
他伸着脑袋看了一眼，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码。
“王俊凯，你手机在振呢。”王源儿提醒。
“看到了。”王俊凯放下筷子，嘟哝着，“这是谁的来电，怎么这么奇怪？”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了王俊凯的嘀咕，语气佯装生气：“王俊凯，我换个座机给你打电话，你似乎很有意见？”
“千玺？”听到久违的易烊千玺的声音，王俊凯像被快要缺水又被放回大海的鱼，墨色的眼眸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嗯。”听到王俊凯的声音，易烊千玺也忍不住嘴角上扬，“在干嘛呢？”
“王源今天回重庆了，我跟他在重大附近的XX烤肉店吃烤肉呢。”
易烊千玺靠在电话亭上，温柔地笑着：“好吃吗？”
“嗯，挺香的。”
“想我吗？”
王俊凯一怔，没预料到易烊千玺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没有铺陈，也没有转换，就那么直接，坦荡，却是他熟悉的易烊千玺。
“想。”
王俊凯的回答也简单明了。
然后，易烊千玺就笑了笑，挂了电话，只留下疑惑不解的王俊凯。
——这就通话结束了？好莫名其妙啊。
挂了电话，王俊凯又继续和王源一起大口喝饮料大碗吃肉。
吃了一阵，两人桌子上的蘸酱已经吃完了。
王俊凯拿了自己和王源的酱碟，走去自助台加料。
自助台上的酱料琳琅满目，但是如何搭配则考验功底。
王俊凯正在自助台前，仔仔细细地调着配料，突然感到有人从身后贴了上来。
王俊凯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躲开，身后那人却是一把抱住王俊凯，在他耳垂处吐着热气说着：“小哥哥长得真好看啊，可不可以给我亲一口。”
王俊凯霎时就脸颊通红，转过身抬起膝盖就想踢向那个尾行痴汉。
膝盖却是被人接住，那人微微抬头，脸庞从黑色的鸭舌帽里一露出来，王俊凯就乐了。
易烊千玺装作生气，嘟着嘴，眼底却是带着坏坏的笑意：“王俊凯你这是要废了你老公啊。”
王俊凯脸上笑开了花，身体上却是发泄般地往易烊千玺小腿踢了一脚：“易烊千玺你个死流氓。”
易烊千玺笑得更欢了，有一种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成功感：“不过，我对你表现还是挺满意的，遇到除我以外占你便宜的人，就应该一脚踢得他断子绝孙。”
王俊凯打了易烊千玺一下，问着：“怎么今天想着来重庆了？”
“你想我了我就出现了呗。”
王俊凯对着油嘴滑舌的易烊千玺翻了个白眼，正准备反驳，就听到易烊千玺靠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说：“我手机坏了，怕你联系不上我，会着急，所以就赶来了。这几天是不是在担心我？对不起。”
王俊凯心里憋着的担忧和哀怨因为易烊千玺的解释而烟消云散。
他勾起易烊千玺的小指，说道：“走吧，陪我继续吃肉。”
易烊千玺跟在王俊凯身后走到大厅，就看到了低着头喝着饮料的王源。
“源儿，千玺也来了。”王俊凯对王源儿说道。
王源抬起头来，朝易烊千玺挥了挥手：“好久不见，小千千。”
易烊千玺在烤肉的座位上坐下，将鸭舌帽扔到一边，捋了捋头发，招呼着：“你好啊，王源儿。”
三人打打闹闹地吃完了烤肉，便一起走到附近的湖边散步。
9月底的重庆，傍晚的光线将三人的身影拉得悠长。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在前面走着，王源双手插在上衣的夹克口袋里，跟在离两人十米开外的身后。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闲聊了一会儿，易烊千玺突然冷不丁问了句：“小凯，最近有没有人借过你的手机？”
“我想想……”王俊凯沉思了片刻，点头，“嗯，想起来了，前几天在校门口的奶茶店买珍珠奶茶，有个老奶奶说她手机没电了，要借我手机给她孙子打个电话，我就借给了她。”
“她有没有翻你手机上的电话簿？”
“你怎么知道？”王俊凯有些惊讶，“不过我看那位老奶奶也不是故意的，应该只是不太会使用智能机，不小心翻到了吧……我看她不怎么会操作，就拿回来帮她拨好号了再递给她的。”
“手机呢？”易烊千玺伸出左手，平摊在王俊凯面前。
王俊凯不明就里，却也还是乖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到易烊千玺手上。
易烊千玺毫不犹豫地将王俊凯的手机扔到了不远处的湖泊里。
“我的手机！”王俊凯尖叫了一声。
“以后用这个。”易烊千玺将一个体型迷你的通讯仪塞到王俊凯手上。
王源在易烊千玺身后啧啧：“一言不合就扔了十多万一台的手机，你们有钱人真是任性啊。”
王俊凯声音都拔高了八度：“那丑手机要十多万？”
“可不是么？”王源在后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补充，“貌似你那只还是全球限量版，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呢。”
王俊凯觉得有些肉痛，无不遗憾地看着湖面，思索着自己要不要去捞手机。
“那只手机已经被人定位了，不能再用了。”易烊千玺看着湖面渐渐消失的涟漪，对王俊凯说着，“别想了，你的命可比几万个vertu都值钱。”
三人在湖边散了一会儿步，王源打了个呵欠：“好了，吃饱喝足了，我回家去见我父母大人。”
王俊凯转过身，看着王源儿：“不多走走？”
“算了吧，我可不想当灯泡，全世界我最亮。”王源儿挥了挥手，“先告辞了。”
易烊千玺走过去，跟王源儿击了个掌：“再会。”
王源儿接住易烊千玺的手，拉过来与他碰了碰肩膀。
身体相靠的时候，易烊千玺听见王源在他耳边说道：“易烊千玺，你这样努力地保护王俊凯，会不会太累？”
易烊千玺一愣，想了想，回答他：“要是你是我，也不会情愿王俊凯什么都知道，然后一天到晚为我担惊受怕吧？”
“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王源紧蹙眉头，语气凝重。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想办法，想让他暂时安全的办法，也在想让我们永远安全的方法。这很难，但是我想办法总比困难多。”
王源儿静静地看着易烊千玺，许久，转过身，往前走，余音在空中缓缓飘扬。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道别了王源，易烊千玺便和王俊凯坐在湖边的草地上，王俊凯枕着易烊千玺的肩，易烊千玺靠着王俊凯的脑袋，安静地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沉到地平线下。
“去重大坐坐吗？”
当夜空缀满星辰时，王俊凯转过脸来，看着易烊千玺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卷曲的睫毛，混合着温柔与英气的眉眼。
易烊千玺一转过脸来，就看到王俊凯一双比星辉还美丽的大眼睛，眨啊眨，满含着期待。
易烊千玺伸手摸了摸王俊凯的头发。
他也舍不得走啊，可是不能为了暂时的欢乐而将理智和计划抛诸脑后。
“不了，我今天还得回去。定了夜班飞机，现在就得动身了。这次是瞒着我爸偷跑出来的，他今天出去办事了，回来估计很晚，我让管家骗我爸说我已经睡了。明天他睁开眼时我得在北京啊，不然就瞒不过去了。”
王俊凯的桃花眼霎那间就蒙上了一层难过。
“现在是非常时期，等忙完这阵子，我就来重庆陪你，好吗？”
他垂下眼睛，手摸到旁边的石子，往湖里扔了一颗。
咕咚一声，石子沉到了水底。
“没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
易烊千玺看到王俊凯眼里强忍的失落，凑到他脸颊边，挑挑眉：“虽然我也舍不得你，可是你不能跟你公公抢他儿子啊是不是。”
王俊凯噗嗤一声笑起来，脸上的愁绪缓解了许多。
时间紧迫，易烊千玺站起身来，往大路上走。
王俊凯也跟着起了身，走在易烊千玺身侧，送他去打的。
走了几步，易烊千玺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王俊凯说：“你们大一是不是有打靶训练？”
“嗯，下周三就有教官过来教我们，怎么了？”
易烊千玺轻笑了一下，梨涡印在嘴角，笑意挂在眉间：“可以为了我，拿一个打靶训练第一吗？”
“得了第一，有奖励吗？”王俊凯兴致盎然地反问。
“当然。你想要什么？”
王俊凯想了一会儿，自己傻傻地笑开：“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逗笑了王俊凯，易烊千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时间紧迫，看到一辆空闲的士，招了招手。
王俊凯要送他去机场，易烊千玺捏了捏王俊凯的包子脸。
“快回学校睡觉，乖。机场太远，来回得三个小时，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心疼。”
“反正我明天也没什么课……”
“没课也得早点睡觉。”
“易烊千玺你双标。”王俊凯委屈地撅起嘴，“你自己是个夜猫子，却要求我11点前睡觉。”
“等我忙完这一阵的事情，我也陪着你早睡早起好不好？”说完这句话，易烊千玺脑子转了转，又摇了摇头，“恐怕做不到……和你睡一起，哪次不是晚上四点之后才睡的……”
王俊凯反应过来易烊千玺的话外之音，羞红了脸，愤怒地喊了一声：“易烊千玺！”
“好了，我真的要走了。”易烊千玺收了笑容，叮嘱王俊凯，“王俊凯，你要好好的啊。”
“你也要好好的。”脑海里回想起中午的新闻，王俊凯又留恋地握了一下易烊千玺的指尖，“一定不能有事。”
“嗯。”
易烊千玺钻进的士，朝王俊凯摆摆手：“回去吧。”
王俊凯垂下脑袋，将悲伤的情绪隐藏在星光下。
易烊千玺心里也难过，可是时间不等人，狠下心来，别过脸，对司机说道：“江北机场，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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