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为己有<25>
第二十五章
重庆的夏天总是让人心情烦躁，因为那四面环山的不透风的地理气候、悬在头顶要把人都烤化了的太阳，以及那些蠢头蠢脑的知了没玩没了的聒噪叫声。
易烊千玺曾经也觉得，让他心甘情愿待在重庆过夏天绝对是执行一个难度级别为S+的任务。
可是此时此刻，他恨不得这个夏天，长一点，再长一点，没有尽头。
易烊千玺已经醒了，却没有出声。
易家庄园一派宁静，关上窗户拉上窗帘的易烊千玺的卧室，阻挡了热气和噪音，唯一的声音只有空调风向转动时轻微的吱呀声。
易烊千玺侧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安睡的王俊凯。
18岁的王俊凯。结束了高中生涯，即将开始大学生涯的王俊凯。
却还是纯净如同琉璃，眉眼不沾一丝尘世的浑浊。
叮咚。
一声清脆的微信提示音，响彻静寂的卧室，也吵醒了王俊凯。
王俊凯伸出左手迷迷糊糊地在床头柜上摸索。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指尖刚刚触碰到手机，王俊凯就被易烊千玺拉了回来抱在怀里。
“千玺……”王俊凯睁开眼睛，看到易烊千玺，嗔怪道，“来信息了。”
易烊千玺抱住王俊凯纤细的腰，难得一见地对王俊凯撒娇：“手机重要还是我重要？”
“当然是……手机……”王俊凯憋着笑跟易烊千玺抬杠。
易烊千玺往他腰上挠痒痒，惹得王俊凯整个人笑得花枝乱颤，继续问着：“手机重要还是我重要？”
王俊凯被易烊千玺挠痒痒得在床上打滚，不住求饶：“你重要……你重要……易烊千玺全世界最重要……”
易烊千玺听到王俊凯的求饶，手里这才停止恶作剧，甩了甩头，从被子里坐起来，左手顺势拿过王俊凯的手机，又将王俊凯抱到怀里，让王俊凯的头枕着自己的胸膛，将手机举到王俊凯眼前：“密码多少？”
“我自己解锁……”王俊凯伸手想抢回自己的手机。
“谁的信息呢？王俊凯你紧张什么。”
易烊千玺知道王俊凯一直以来洁身自好，可是有时候还是会坏心思地逗他。
果不其然，王俊凯生气地捏了一下易烊千玺的大腿：“易烊千玺，你这样疑神疑鬼很容易失去本宝宝的。”
“好了好了……”易烊千玺低头亲了一下王俊凯的额头。
柔软的唇碰到王俊凯的肌肤，王俊凯就破功了，嘴角浮起甜甜的笑容。
“所以密码到底是多少？”
王俊凯脸一红，小声地说：“1128.”
“1128……”易烊千玺输完密码，觉得这数字无比耳熟，反应过来，大喜过望——可不就是自己生日吗？
“王俊凯，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我生日设的密码？”
王俊凯有些不好意思，声音轻飘飘的：“4月份的时候。”
易烊千玺推算了一下世间，抱住王俊凯，在他耳边笑着：“原来你还没对言溪表白的时候，已经爱上我了啊……”
“才不是！”王俊凯蹭地一下坐起来，激动地反驳，“我当时很讨厌你啊。人们都说，恨比爱长久，所以我想，把讨厌的人的生日当成锁屏密码，应该更加不会忘记吧。”
而易烊千玺看着王俊凯羞红的耳垂，语气里满是幸福：“原来你那么早就喜欢我了……”
“真的不是！”
王俊凯努力辩驳着，可是说着说着，更加害羞了，干脆一脑袋扎进被窝里，不理易烊千玺的取笑。
易烊千玺钻进被子里，找到王俊凯，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说着：
“王俊凯，我真的好喜欢你。”
王俊凯不怕易烊千玺油滑，就怕易烊千玺认真。
因为易烊千玺一认真，王俊凯就会藏不住自己对他的喜欢，就会脱口而出：
“千玺，我也好喜欢你。”
手机又响起“叮”的一声提示，王俊凯这才拿起手头的手机，点开未读消息。
——王俊凯，今天下午有空么？下午7点，holiday KTV，咱班同学一起，庆祝毕业。
——哎，王俊凯你个兔崽子，这都太阳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呢？起床了记得回我个信儿。对了，联系一下校草，让他也一起过来。
发送人，王源。
易烊千玺看了一眼发送人，撇了撇嘴：“王源儿怎么只给你发微信不给我发呢？”
王俊凯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给过王源儿联系方式吗？”
易烊千玺一想，好像自己确实没给过除了王俊凯以外任何人自己的手机号码。不光如此，什么班级微信群、班级QQ群易烊千玺也一概没加。后来同学也都学乖了，想找易烊千玺，让王俊凯传达就好。
“晚上的KTV你要去吗？”王俊凯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揉着眼睛问着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却是问王俊凯：“你想去吗？”
王俊凯思索了一下，说道：“去吧。以后大家就要去不同的城市上大学了，难得能再聚到一起。”
“那我们就去吧。”
易烊千玺和王俊凯到达KTV的时候，同学们已经基本聚齐，正在大包厢里玩乐，有人唱歌，有人打牌，有人喝酒，好不热闹。
从门口走到沙发坐下时，王源儿眼尖地看到了两人，站起来招呼：“小千千，王俊凯，这边坐！”
王俊凯也看到了王源，扯了扯易烊千玺的衣袖：“王源在那边呢，我们过去。”
“嗯。”
两人穿过人群，走到王源旁边，王俊凯挨着王源，易烊千玺坐在王俊凯旁边。
“你们俩可算来了，全班就缺你们两人。”
易烊千玺朝王源儿笑了一下，弯腰从茶几上拿了一罐啤酒喝。
右手小指却是一直悄悄地勾着王俊凯的小指。
王俊凯偷偷打量着易烊千玺，易烊千玺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可小指却勾着自己的 小指，勾得紧紧的。
“高冷男神？”王俊凯想起身边人对易烊千玺的评价，撇撇嘴，吐槽着，“分明就是个幼稚的小屁孩。”
可一转过脸，王俊凯就笑开了花。
三杯两盏下肚，气氛更加热络。
有同学提议：“校草同学是不是应该给我们来一首啊？”
易烊千玺一听，慌忙摆手：“算了算了，我五音不全，怕吓到你们。”
同学们不依不饶：“那可不行，都要毕业了，还从来没听到过校草的歌声，难道我们要带着这个遗憾去上大学吗？”
虽然易烊千玺一直拒绝，可是作为八中赫赫有名的大校草，群众的呼声是热烈的。
易烊千玺被怼得不行了，松开王俊凯的小指，站起身来走到立麦位置。
“哇……”全场响起一阵欢呼声。
易烊千玺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这帮人啊……”
班里的女孩已经炸了，几个活泼的女孩子已经坐到了点唱屏前，问易烊千玺：“校草，唱哪首？”
“随便。”
“那我就让电脑随机了。”女孩子对易烊千玺说道。
“行啊。要是我不会，就麻烦帮我切下一首。”
“没问题。”
舒缓的前奏响起，简单、质朴而不失动听。
“是《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人群里有人喊着。
易烊千玺“喂”了一声，试试话筒音量。
一切OK。易烊千玺也并没有要求切歌。
他只是坐在高脚凳上，左手握着麦克风，随着音乐小幅度地晃动着身体，美酒一般醇和的声音从喉咙里流淌而出。
If I had to live my life without you near me
The days would all be empty
The nights would seem so long
With you I see forever oh so clearly
I might have been in love before
But it never felt this strong
Our dreams are young And we both know
they'll take us where we want to go
Hold me now
Touch me now
I don't want to live without you
包厢里响起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王俊凯却是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
他从来没想到，易烊千玺唱歌这么好听。
天赐般的磁性嗓音，加上毫不造作的自然的唱歌方式，让他的歌声直达心灵。
尤其是副歌部分，易烊千玺还从话筒架上拿下话筒，抬起头来，越过吵闹的人群，直勾勾地看着王俊凯，仿佛世界上其他东西都不存在，他的眼里只有王俊凯，那一刻的王俊凯，除了回应他对视的深情，别无他法。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One thing you can be sure of
I'll never ask for more than your love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You ought to know by now how much I love you
The world may change my whole life through
But nothing's gonna change my love for you
……
一曲末了，在大家的喝彩声里，易烊千玺回到王俊凯身边。
“原来你会唱歌的？”
易烊千玺皱了一下眉头：“不然呢？”
“我以为你都不听歌来着。”
“你傻啊……”易烊千玺揉了揉王俊凯的脑袋，耐心对他陈述，“我记得我小时候听得多的是邓丽君的歌。我妈喜欢邓丽君，家里常常放她的歌。6岁之后，我跟着我爸回了北京。我爸喜欢听爵士和民谣，家里有很多世界各地的爵士和民谣歌手的唱片，我在他的熏陶下也慢慢开始听爵士和民谣。再长大一些接触了韩国的电子音乐，缺乏动力的的时候也会听一听。”
“哦……”王俊凯咬了咬唇。
“怎么啦？”看到王俊凯的小表情，易烊千玺笑着问他。
“感觉情敌又多了。”王俊凯叹了口气。
易烊千玺噗嗤一声笑起来，看着王俊凯不开心的样子，盯着他的眼睛，说道：“王俊凯，我很难泡的。”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啊。”
“要是以前嘛，也许别人努力一下还有机会。”易烊千玺靠近王俊凯，在他耳边说着，“可是现在，我只要你。”
脸红，心跳，还有内心澎湃的幸福。
王俊凯将自己陷在柔软的沙发里，捧着脸平复着情绪的波澜。
裤子口袋的手机此刻却是振动起来，易烊千玺拿出来，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易烊千玺手机里只存着王俊凯的电话，短信发送人除了王俊凯就是10086。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串陌生号码，可是易烊千玺大致猜出了那人是谁。
“我出去接个电话。”易烊千玺站起身来，对王俊凯说着。
“哦……”王俊凯抬起头来，看着易烊千玺，回答，“去吧。”
易烊千玺快步走出包厢，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于是往前走，一直走到了洗手间盥洗台边，接通电话。
“后天走，航班CA1347，重庆到北京，13:15起飞。如无意外，11点家里集合出发。Get？”
“Get。”
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易筠。
易烊千玺放下手机，立在原地，心里像压了一块石头一样，突然间心情沉重。
“千玺？”
不知何时，易烊千玺听到王俊凯的声音，转过头来，就看到王俊凯正看着他。
“我……我已经出来太久吗？”
“也没有很久，5分钟吧。我刚好出来上厕所，就看到了你。你怎么站在洗手台这里发呆呢？”
“哦……”易烊千玺脑子里运转了一下，编了个让王俊凯放心的理由，“包厢空气太差，我想站在外面站一会儿，透透气。”
“那你再等我一下，我上个厕所了我们一起回去。”
“好，你去吧。”
洗手的时候，王俊凯右手的扣子散了。他用左手努力地想把袖口的扣子扣起来，但左手不是惯用手，王俊凯折腾了一会儿还是没扣好。
易烊千玺见状，从王俊凯身后环住他，双手伸到他右手手腕下帮他扣扣子。
两人的身体贴得很近，易烊千玺一低头就能闻到散落在王俊凯后颈的发香。
易烊千玺舍不得这味道，鼻尖摩挲着王俊凯的后颈，王俊凯被易烊千玺弄得有些痒痒，缩了缩脖子，“易烊千玺你干嘛呢！”
易烊千玺迟疑了一下，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语调尽量正常地说着：“王俊凯，我可能要回一趟北京。”
王俊凯不明就里，想也没想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相比于王俊凯的轻松，易烊千玺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我不知道。”
王俊凯以为易烊千玺只是舍不得暂时的分别，想了想，就安慰他：“那你去吧。要是你回北京了，事情太多抽不开身，也没关系——我也可以去北京看你嘛！”
只是一个简单的扣子，易烊千玺愣是用极慢的速度缓缓系好了，然后收紧手臂，将王俊凯抱住，额头抵在王俊凯肩膀，嗡嗡地说：“王俊凯，我不在，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察觉到易烊千玺的异样，王俊凯想转过头，却被易烊千玺制止。
他抱得很紧，紧到根本不给王俊凯转身的机会。
“千玺，你怎么啦？”
易烊千玺却是固执地继续抱着王俊凯，恳求着：“答应我。”
“好，我答应你，一定好好照顾我自己。”王俊凯重复了一遍。
易烊千玺又抱了王俊凯一会儿，才松开他：“走，我们回去唱歌吧。”
KTV一直持续到半夜，等到晚上11点半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喝醉了，有些人在深情款款地告白，有些人则是扯着相伴三年的同学泣不成声。
易烊千玺插班到这个班级才几个月，没办法对这种场面感同身受，只觉得这吵吵闹闹的画面让他脑袋疼，便溜到房门外边。
一出门，就碰到了靠在门口的王源。
他拿着一只打火机，百无聊奈地滑动着打火机上的滚轮。
啪，点燃了。
哒，又熄灭。
如此反复。
易烊千玺走到他身边，也靠在墙上，看着打火机，双手抱胸，问他：“你抽烟？”
“不。我不抽烟。”王源儿头也没抬，还是继续玩着打火机。
“那你怎么随身携带打火机？”
“我爸抽烟。所以我从小就喜欢玩打火机。”
易烊千玺浅笑一下：“玩火是不对的。”
王源停下了动作。
火苗熄灭，王源把打火机塞回裤兜，抬起头来，看着易烊千玺，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可不是么。”
易烊千玺没听懂，眉头微蹙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疑虑：“嗯？”
“玩火的是你。”
易烊千玺一愣，盯着王源的眼睛良久，说道：“我从不玩火。”
王源又笑了一下，眼神投向远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忽略的质疑：“你去了北京，还能回来吗？”
“你怎么知道……”
“不好意思，你和王俊凯聊天的时候，我刚好在里边。不是故意要偷听的。”王源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又转过脸来，问了一句：“你还会回来吗？”
易烊千玺沉思了一下，回答：“会。”
“什么时候？”王源又问道。
这下，易烊千玺思考的时间更久了。
许久之后，易烊千玺才抬起头，对王源说道：“具体时间，我没办法回答你。”
“所以，你要我如何对你放心，对王俊凯的幸福放心？”
易烊千玺听到王源的心里话，怔了一下。
几秒钟之后，易烊千玺喟叹着：“王源儿，这句话你憋了一个晚上了吧。”
王源不说话，易烊千玺停了片刻，又继续说道：“我要考虑的因素有很多，不会仅凭欲望的驱使贸然行动。但是，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来看王俊凯的。我保证。”
“你说，你要考虑的因素很多。”王源望着易烊千玺，缓缓说着。
易烊千玺点点头。
“如果形势所逼，你会放弃王俊凯吗？”
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喧哗的KTV背景音，旋转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灯，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按下了暂停键。
“不会。”
王源看着易烊千玺口中缓缓吐出这两个字。
简单却坚定。
“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易烊千玺。”王源指着易烊千玺，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连跟班上同学最后的碰杯也没参加。
大伙觉得挺奇怪的，纷纷议论着——
“王源儿平时不是这样啊。”
“这家伙平时最喜欢凑热闹了，最后的聚会突然学会耍大牌了啊。”
只有易烊千玺知道，那一晚上，王源想了什么，问了什么，确认了什么，而那张从来没个正经的外表下，内心深情几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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